第四章：劫
關燈
小
中
大
第四章：劫
若說昨日秦懷只是有些疑惑，她現在幾乎已經肯定了，這件事和那個人有關系。連續兩次，見面的地點發生兇殺案，這決不是巧合。她緊張地盯著許志。
許志頭也不擡，他脫下驗屍戴的手套，緩緩道：“昨夜戌時三刻至午時之前。
秦懷僵住。昨夜她離開時，剛好是戌時四刻。
趙恒超忽然在秦懷身後開口，他聲音很低：“你知道什麽？”
秦懷謔的轉過身來，看著趙恒超，嘴唇顫動幾下，卻沒出聲。趙恒超淡淡道：“你有分寸，別一直瞞著。”
秦懷咽了口唾沫，低下頭道：“我沒瞞著什麽。”
趙恒超看著秦懷，良久嘆了口氣，摸摸秦懷的腦袋，道：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，別冒險，我會讓展昭盯緊你的。”
秦懷擡起頭來，眼神中有一絲倔強，她一字一句道：“如果真是那樣的話，絕對不會再死人了，我保證。”她知道趙恒超知道些什麽，她也知道她的話趙恒超能聽明白。
白玉堂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來，聽見秦懷說話，奇道：“你怎麽知道不會再死人了？不是說這是個連環殺手嗎？”他忽然也壓低聲音，“難道你們有線索？”
趙恒超沒接白玉堂的話，而是對秦懷正色道：“秦懷，你聽好，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，你不能一個人行動，聽懂了嗎？”
秦懷梗著脖子道：“不懂。”
趙恒超驀地擡起手來，秦懷嚇得一縮脖子，可趙恒超始終沒打下去，他盯著秦懷，冷冷道：“你長大了，我管不住你了，但你記住，再怎麽能耐，你也只有一條命。”
白玉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，半晌才反應過來趙恒超這是要打秦懷，連忙上前攔住，笑道：“超哥你這是幹什麽，秦懷這不是還小，不懂事兒嗎，你別動手啊。秦懷，你怎麽惹著超哥了，還不趕緊認錯！”最後一句卻是沖秦懷喝道。
展昭也聞聲過來，見秦懷低著頭站著，一臉死倔的樣子，估摸著秦懷說話惹趙恒超不高興了，連忙道：“秦懷，趙班頭說得對你就得聽，別耍小孩子脾氣。”
秦懷擡起頭來，眼睛都紅了，她見趙恒超氣得不輕，也心裏害怕，往前湊了兩步，又停下，哽咽道：“我知道了，你別生氣。”
趙恒超嘆氣道：“知道就好。”一掃周圍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在看熱鬧，沈聲道：“怎麽，都很閑？”
所有人立刻該幹什麽幹什麽，好像沒看到剛剛那一幕。
封田此刻也轉了過來，看趙恒超冷著臉，秦懷在一旁紅著眼睛都快哭了，心裏不知怎麽好笑起來，他上前拍拍趙恒超的肩膀，道：“想打就打，別忍著，這小子欠打。”他看著秦懷笑道：“是不，小子？”
秦懷吸了吸鼻子，低低的“噢”了一聲。
封田哈的一聲笑了出來，道：“看吧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欠打，你就別板著臉了，你看把他嚇得。”
趙恒超臉色稍稍緩和，問道：“有什麽發現？”
封田聳了聳肩，道：“跟上次差不多，沒什麽有用的線索，可以看出是同一個人做的，腳印一樣。這孫子好像運氣不錯，手腳還幹凈，幾乎沒留什麽破綻。”
趙恒超道：“死者身份查清了嗎？”
秦懷擡起頭來，道：“是城中富商李家的二小姐。她爹叫李光華，是個茶葉商，做生意倒是規矩，就是得罪了不少人。他家有三個兒子，均未娶親，兩個女兒，大女兒嫁給了刑部尚書溫大人的次子，二女兒配給了做古玩生意的顧老板的大兒子。”她頓了頓，又道：“這個二女兒以前常常跑到戲館聽戲，我以前見過她幾次。”
趙恒超點了點頭，對封田道：“李家那片兒你查吧，我管城隍廟這片兒。”
封田點點頭，拍了拍一旁瞎轉悠的白玉堂道：“走吧，來活了。”和白玉堂一起帶了幾個捕快離開。
趙恒超吩咐幾個捕快四下散開尋找線索，自己則和展昭、秦懷細細勘察這個死亡現場。
展昭俯身查看地上的那朵血畫成的花，眉頭皺起來。秦懷在他身後低聲道：“摩訶曼珠沙華，也叫彼岸花。”
展昭擡起頭，道：“摩訶曼珠沙華？怎麽聽起來像佛經裏的東西？”
秦懷點頭道：“這是《法華經》中梵語的音譯，原以為天上之花，大紅花，是天降吉兆四華之一，故有見此畫者，惡自除去的傳說。但東瀛人管它叫彼岸花，因為在東瀛人的節氣“彼岸”時，這種花會開。此時為東瀛人上墳的時節，所以傳說中它是生長在奈何橋邊的接引之花。花香有魔力，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。”
展昭皺眉道：“那他畫這朵花是什麽意思？他本身就是惡的，還畫這種除惡的花？”
秦懷顯然也不明白，她看向趙恒超，趙恒超已經在城隍廟內轉了一圈兒，見秦懷看他，開口道：“體驗死亡。”
秦懷挑起眉頭：“體驗死亡？”
“以其他死者代替自己心中該死的人，不停的殺戮，來體驗死亡的快感。”趙恒超也低下頭去看那朵花，“也許他心中那個該死的人他無法殺死，所以他不停的在尋找替代品。”
展昭道：“無法殺死，會不會是他自己？”
秦懷沒有接話，她的臉色白的異乎尋常。展昭轉頭去看秦懷，被秦懷的臉色嚇了一跳，道：“怎麽了這是，臉色這麽難看，不舒服？”說著伸手去探秦懷的額頭。
秦懷沒精打采地“嗯”了一聲，道：“頭暈，我想去找公孫先生。”
開封府，後院。
秦懷手裏握著管毛筆，怔怔地發呆，毛筆尖兒上蘸的墨汁一滴一滴滴到宣紙上，暈開一片一片的。
剛剛宮裏頭來信，展昭被叫走了。
臨走的時候展昭對她說，他會和趙恒超說一聲，看趙恒超有什麽安排，畢竟宮裏頭宣喚，不好帶上她。
秦懷支起耳朵去聽外屋的動靜，公孫先生正低聲吟誦不知是哪個詞人新填的《鷓鴣天》，聲音低沈緩和，秦懷有點犯困。
突然窗欞上“格”的一聲，秦懷猛地擡起頭來，一枚袖箭“嗤”的一聲迎面射來！秦懷一翻身閃電般出手接住袖箭，隨手擲在桌上，手在窗欞上一撐，人已躍了出去。
那人穿著深褐色的衣服，輕身功夫極俊，幾個起落已與秦懷拉開了一段距離。秦懷暗暗咬牙，緊緊跟在那人身後。
但追到馬行街時，秦懷還是跟丟了。
秦懷喘著氣，站在街邊，無目的的四下掃視著，希望可以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是的，她看的沒錯，一定是他！
突然，街邊有一片褐色衣角閃過，秦懷拔腳就追了過去！
追到街口，那身影突然消失在了一個暗沈沈的巷子口。秦懷深吸口氣，飛快地朝巷口跑去。
然後，她猛地撞上了一個人！秦懷跑得急，這一下撞得格外實誠，她捂著鼻子擡起頭來，便看到一身熟悉的衣服，以及那張熟悉的臉。
“肖侍衛！”秦懷語聲中透著驚訝，帶著些許喘息。
面前正是幾日前“撞死”了黃四的太師府侍衛肖全！
肖全仍舊面無表情，道：“秦捕快，我家主人有請。”
秦懷深深吸了口氣，急急道：“抱歉，我，我正在捉拿嫌犯，麻煩你等一下。”說著繞過肖全便往巷子口跑去。
一聲驚呼忽然在巷子裏響起，隨即有女人的尖叫，不止一人！
秦懷拔腳就往巷子裏趕，眼角餘光掃到肖全也跟在她身後。
巷子裏已經亂成一團，四下人多，又剛好有巡街的捕快路過，此時看熱鬧的閑人已將巷子圍了個水洩不通。
秦懷一路高喝著“官差辦案，閑雜人等統統閃開”，奮力擠進了人群。
趕到的是校尉王朝，以及他帶的二十個捕快。沒有人員傷亡，兇手已經逃跑。秦懷松了口氣，湊上去看那兩個驚魂未定的女子。這兩個女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和丫鬟。秦懷皺起眉來，小姐打扮得看起來有十六七，丫鬟十三四。兩個人都嚇得不輕，低著頭哭著抱成一團。
秦懷吐出口氣，轉身向王朝施禮道：“王校尉。”
王朝點點頭，湊上來低聲道：“鬧大發了，這是京畿提點刑獄司家的小姐，由丫鬟仆人陪著出來游玩，結果幾個仆人都沒看住，一轉眼就讓人把人給擄來了。天幸這位小姐拼命呼救，咱們又剛好在附近，才沒鬧出人命。”
秦懷點點頭，低聲回道：“他們家的人呢？”
“已經往過趕了，”王朝擺了張苦臉，“這事兒不好了了，鬧不好連這身皮都得剝。”
秦懷嘆氣，道：“沒出人命就好，看著人沒？”
王朝搖頭道：“連毛都沒見著。”他看了一眼秦懷，又笑道：“秦兄弟這是出來逛？可巧你也碰上了，老早就聽弟兄們說秦兄弟跟著趙班頭這幾年是沒有破不了的案，這回要真懸了，你可得幫老哥哥一把。”
秦懷胡亂點頭應承了幾句，只覺腦袋裏亂成了一鍋粥，總覺得又哪兒不對。
哪兒，不對呢？
深夜。
開封府正堂。
提點刑獄司趙斌趙大人陪著自家的女兒正進行初步的配合調查，趙小姐低著頭，身旁站著個小丫鬟。
包拯坐在一旁，低聲通趙斌交談幾句，便轉入正題：“文馨兄，令愛在開封府轄地受了這等驚嚇，開封府拼盡全力找出兇嫌責無旁貸，便委屈令愛配合本府侍衛，回答幾個問題。”
趙斌陰沈著臉，當然，這種事擱誰身上誰也不會笑得出來，他簡短道：“全聽希仁兄安排。”
包拯點了點頭，示意展昭問話。
展昭躬身施禮，緩聲問道：“趙小姐，你能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嗎？”
展昭相貌英俊、溫文爾雅，在開封這幾個月早已傳的人盡皆知，那趙小姐雖然心中害怕，但知道是展昭問話，仍不禁紅了臉頰，低聲回道：“當時小女子隨著小玉，就是我的貼身侍婢，一起在馬行街上看人雜耍。哪知道，”說到這兒時，趙小姐緊緊攥住手中秀帕，顯然心中極為害怕，“突然眼前一黑，就有人把我提了起來，我再一睜眼，竟到了一條黑洞洞的巷子裏。我怕極了，就大聲呼喊，然後、然後就有人趕來，那個壞人就跑了。”
展昭又問道：“那你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了嗎？”
趙小姐遲疑著，點了點頭，低聲道：“看到了，當時雖然很暗，但我看得很清楚，那個、那個壞人的長相。”
正說著，突然響起敲門聲，秦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：“包大人，卷宗取來了。”
“進來。”包拯揚聲道。
秦懷應聲推門而入。
趙小姐剛想低下頭去，目光掃過門口，忽然僵住，然後突然尖叫起來！
“是他！就是他！”
秦懷怔在門口，還維持著推門的姿勢。此時那個小丫鬟也擡頭看過來，然後一起尖叫起來。
趙斌沈著臉站起身，冷冷道：“包大人，這，你得給文馨一個解釋。”
包拯也站起身，看看秦懷，語氣頗為躊躇，道：“趙大人，這，令愛可是認清了？”
趙斌轉向女兒，緩和下口氣，道：“敏兒，你再仔細看看，別怕，爹爹在這兒。”
趙小姐怯生生擡起頭來，細細打量秦懷。秦懷也站進來，擡起頭來讓趙小姐細看。
良久，趙小姐低下頭道：“錯不了，就是、就是此人。”她語聲顫抖，顯示心中害怕。
趙斌冷冷一哼，道：“包大人，依趙某愚見，此案還是移交刑部較好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可憐的秦懷，你要倒黴了~~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若說昨日秦懷只是有些疑惑，她現在幾乎已經肯定了，這件事和那個人有關系。連續兩次，見面的地點發生兇殺案，這決不是巧合。她緊張地盯著許志。
許志頭也不擡，他脫下驗屍戴的手套，緩緩道：“昨夜戌時三刻至午時之前。
秦懷僵住。昨夜她離開時，剛好是戌時四刻。
趙恒超忽然在秦懷身後開口，他聲音很低：“你知道什麽？”
秦懷謔的轉過身來，看著趙恒超，嘴唇顫動幾下，卻沒出聲。趙恒超淡淡道：“你有分寸，別一直瞞著。”
秦懷咽了口唾沫，低下頭道：“我沒瞞著什麽。”
趙恒超看著秦懷，良久嘆了口氣，摸摸秦懷的腦袋，道：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，別冒險，我會讓展昭盯緊你的。”
秦懷擡起頭來，眼神中有一絲倔強，她一字一句道：“如果真是那樣的話，絕對不會再死人了，我保證。”她知道趙恒超知道些什麽，她也知道她的話趙恒超能聽明白。
白玉堂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來，聽見秦懷說話，奇道：“你怎麽知道不會再死人了？不是說這是個連環殺手嗎？”他忽然也壓低聲音，“難道你們有線索？”
趙恒超沒接白玉堂的話，而是對秦懷正色道：“秦懷，你聽好，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，你不能一個人行動，聽懂了嗎？”
秦懷梗著脖子道：“不懂。”
趙恒超驀地擡起手來，秦懷嚇得一縮脖子，可趙恒超始終沒打下去，他盯著秦懷，冷冷道：“你長大了，我管不住你了，但你記住，再怎麽能耐，你也只有一條命。”
白玉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，半晌才反應過來趙恒超這是要打秦懷，連忙上前攔住，笑道：“超哥你這是幹什麽，秦懷這不是還小，不懂事兒嗎，你別動手啊。秦懷，你怎麽惹著超哥了，還不趕緊認錯！”最後一句卻是沖秦懷喝道。
展昭也聞聲過來，見秦懷低著頭站著，一臉死倔的樣子，估摸著秦懷說話惹趙恒超不高興了，連忙道：“秦懷，趙班頭說得對你就得聽，別耍小孩子脾氣。”
秦懷擡起頭來，眼睛都紅了，她見趙恒超氣得不輕，也心裏害怕，往前湊了兩步，又停下，哽咽道：“我知道了，你別生氣。”
趙恒超嘆氣道：“知道就好。”一掃周圍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在看熱鬧，沈聲道：“怎麽，都很閑？”
所有人立刻該幹什麽幹什麽，好像沒看到剛剛那一幕。
封田此刻也轉了過來，看趙恒超冷著臉，秦懷在一旁紅著眼睛都快哭了，心裏不知怎麽好笑起來，他上前拍拍趙恒超的肩膀，道：“想打就打，別忍著，這小子欠打。”他看著秦懷笑道：“是不，小子？”
秦懷吸了吸鼻子，低低的“噢”了一聲。
封田哈的一聲笑了出來，道：“看吧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欠打，你就別板著臉了，你看把他嚇得。”
趙恒超臉色稍稍緩和，問道：“有什麽發現？”
封田聳了聳肩，道：“跟上次差不多，沒什麽有用的線索，可以看出是同一個人做的，腳印一樣。這孫子好像運氣不錯，手腳還幹凈，幾乎沒留什麽破綻。”
趙恒超道：“死者身份查清了嗎？”
秦懷擡起頭來，道：“是城中富商李家的二小姐。她爹叫李光華，是個茶葉商，做生意倒是規矩，就是得罪了不少人。他家有三個兒子，均未娶親，兩個女兒，大女兒嫁給了刑部尚書溫大人的次子，二女兒配給了做古玩生意的顧老板的大兒子。”她頓了頓，又道：“這個二女兒以前常常跑到戲館聽戲，我以前見過她幾次。”
趙恒超點了點頭，對封田道：“李家那片兒你查吧，我管城隍廟這片兒。”
封田點點頭，拍了拍一旁瞎轉悠的白玉堂道：“走吧，來活了。”和白玉堂一起帶了幾個捕快離開。
趙恒超吩咐幾個捕快四下散開尋找線索，自己則和展昭、秦懷細細勘察這個死亡現場。
展昭俯身查看地上的那朵血畫成的花，眉頭皺起來。秦懷在他身後低聲道：“摩訶曼珠沙華，也叫彼岸花。”
展昭擡起頭，道：“摩訶曼珠沙華？怎麽聽起來像佛經裏的東西？”
秦懷點頭道：“這是《法華經》中梵語的音譯，原以為天上之花，大紅花，是天降吉兆四華之一，故有見此畫者，惡自除去的傳說。但東瀛人管它叫彼岸花，因為在東瀛人的節氣“彼岸”時，這種花會開。此時為東瀛人上墳的時節，所以傳說中它是生長在奈何橋邊的接引之花。花香有魔力，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。”
展昭皺眉道：“那他畫這朵花是什麽意思？他本身就是惡的，還畫這種除惡的花？”
秦懷顯然也不明白，她看向趙恒超，趙恒超已經在城隍廟內轉了一圈兒，見秦懷看他，開口道：“體驗死亡。”
秦懷挑起眉頭：“體驗死亡？”
“以其他死者代替自己心中該死的人，不停的殺戮，來體驗死亡的快感。”趙恒超也低下頭去看那朵花，“也許他心中那個該死的人他無法殺死，所以他不停的在尋找替代品。”
展昭道：“無法殺死，會不會是他自己？”
秦懷沒有接話，她的臉色白的異乎尋常。展昭轉頭去看秦懷，被秦懷的臉色嚇了一跳，道：“怎麽了這是，臉色這麽難看，不舒服？”說著伸手去探秦懷的額頭。
秦懷沒精打采地“嗯”了一聲，道：“頭暈，我想去找公孫先生。”
開封府，後院。
秦懷手裏握著管毛筆，怔怔地發呆，毛筆尖兒上蘸的墨汁一滴一滴滴到宣紙上，暈開一片一片的。
剛剛宮裏頭來信，展昭被叫走了。
臨走的時候展昭對她說，他會和趙恒超說一聲，看趙恒超有什麽安排，畢竟宮裏頭宣喚，不好帶上她。
秦懷支起耳朵去聽外屋的動靜，公孫先生正低聲吟誦不知是哪個詞人新填的《鷓鴣天》，聲音低沈緩和，秦懷有點犯困。
突然窗欞上“格”的一聲，秦懷猛地擡起頭來，一枚袖箭“嗤”的一聲迎面射來！秦懷一翻身閃電般出手接住袖箭，隨手擲在桌上，手在窗欞上一撐，人已躍了出去。
那人穿著深褐色的衣服，輕身功夫極俊，幾個起落已與秦懷拉開了一段距離。秦懷暗暗咬牙，緊緊跟在那人身後。
但追到馬行街時，秦懷還是跟丟了。
秦懷喘著氣，站在街邊，無目的的四下掃視著，希望可以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是的，她看的沒錯，一定是他！
突然，街邊有一片褐色衣角閃過，秦懷拔腳就追了過去！
追到街口，那身影突然消失在了一個暗沈沈的巷子口。秦懷深吸口氣，飛快地朝巷口跑去。
然後，她猛地撞上了一個人！秦懷跑得急，這一下撞得格外實誠，她捂著鼻子擡起頭來，便看到一身熟悉的衣服，以及那張熟悉的臉。
“肖侍衛！”秦懷語聲中透著驚訝，帶著些許喘息。
面前正是幾日前“撞死”了黃四的太師府侍衛肖全！
肖全仍舊面無表情，道：“秦捕快，我家主人有請。”
秦懷深深吸了口氣，急急道：“抱歉，我，我正在捉拿嫌犯，麻煩你等一下。”說著繞過肖全便往巷子口跑去。
一聲驚呼忽然在巷子裏響起，隨即有女人的尖叫，不止一人！
秦懷拔腳就往巷子裏趕，眼角餘光掃到肖全也跟在她身後。
巷子裏已經亂成一團，四下人多，又剛好有巡街的捕快路過，此時看熱鬧的閑人已將巷子圍了個水洩不通。
秦懷一路高喝著“官差辦案，閑雜人等統統閃開”，奮力擠進了人群。
趕到的是校尉王朝，以及他帶的二十個捕快。沒有人員傷亡，兇手已經逃跑。秦懷松了口氣，湊上去看那兩個驚魂未定的女子。這兩個女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和丫鬟。秦懷皺起眉來，小姐打扮得看起來有十六七，丫鬟十三四。兩個人都嚇得不輕，低著頭哭著抱成一團。
秦懷吐出口氣，轉身向王朝施禮道：“王校尉。”
王朝點點頭，湊上來低聲道：“鬧大發了，這是京畿提點刑獄司家的小姐，由丫鬟仆人陪著出來游玩，結果幾個仆人都沒看住，一轉眼就讓人把人給擄來了。天幸這位小姐拼命呼救，咱們又剛好在附近，才沒鬧出人命。”
秦懷點點頭，低聲回道：“他們家的人呢？”
“已經往過趕了，”王朝擺了張苦臉，“這事兒不好了了，鬧不好連這身皮都得剝。”
秦懷嘆氣，道：“沒出人命就好，看著人沒？”
王朝搖頭道：“連毛都沒見著。”他看了一眼秦懷，又笑道：“秦兄弟這是出來逛？可巧你也碰上了，老早就聽弟兄們說秦兄弟跟著趙班頭這幾年是沒有破不了的案，這回要真懸了，你可得幫老哥哥一把。”
秦懷胡亂點頭應承了幾句，只覺腦袋裏亂成了一鍋粥，總覺得又哪兒不對。
哪兒，不對呢？
深夜。
開封府正堂。
提點刑獄司趙斌趙大人陪著自家的女兒正進行初步的配合調查，趙小姐低著頭，身旁站著個小丫鬟。
包拯坐在一旁，低聲通趙斌交談幾句，便轉入正題：“文馨兄，令愛在開封府轄地受了這等驚嚇，開封府拼盡全力找出兇嫌責無旁貸，便委屈令愛配合本府侍衛，回答幾個問題。”
趙斌陰沈著臉，當然，這種事擱誰身上誰也不會笑得出來，他簡短道：“全聽希仁兄安排。”
包拯點了點頭，示意展昭問話。
展昭躬身施禮，緩聲問道：“趙小姐，你能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嗎？”
展昭相貌英俊、溫文爾雅，在開封這幾個月早已傳的人盡皆知，那趙小姐雖然心中害怕，但知道是展昭問話，仍不禁紅了臉頰，低聲回道：“當時小女子隨著小玉，就是我的貼身侍婢，一起在馬行街上看人雜耍。哪知道，”說到這兒時，趙小姐緊緊攥住手中秀帕，顯然心中極為害怕，“突然眼前一黑，就有人把我提了起來，我再一睜眼，竟到了一條黑洞洞的巷子裏。我怕極了，就大聲呼喊，然後、然後就有人趕來，那個壞人就跑了。”
展昭又問道：“那你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了嗎？”
趙小姐遲疑著，點了點頭，低聲道：“看到了，當時雖然很暗，但我看得很清楚，那個、那個壞人的長相。”
正說著，突然響起敲門聲，秦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：“包大人，卷宗取來了。”
“進來。”包拯揚聲道。
秦懷應聲推門而入。
趙小姐剛想低下頭去，目光掃過門口，忽然僵住，然後突然尖叫起來！
“是他！就是他！”
秦懷怔在門口，還維持著推門的姿勢。此時那個小丫鬟也擡頭看過來，然後一起尖叫起來。
趙斌沈著臉站起身，冷冷道：“包大人，這，你得給文馨一個解釋。”
包拯也站起身，看看秦懷，語氣頗為躊躇，道：“趙大人，這，令愛可是認清了？”
趙斌轉向女兒，緩和下口氣，道：“敏兒，你再仔細看看，別怕，爹爹在這兒。”
趙小姐怯生生擡起頭來，細細打量秦懷。秦懷也站進來，擡起頭來讓趙小姐細看。
良久，趙小姐低下頭道：“錯不了，就是、就是此人。”她語聲顫抖，顯示心中害怕。
趙斌冷冷一哼，道：“包大人，依趙某愚見，此案還是移交刑部較好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可憐的秦懷，你要倒黴了~~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